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兒時有一年暑假,某日效宰予晝寢,將睡未睡之際,忽聞家母謂:此子過目不忘,偶尔偷閒無妨。盖家父督課甚嚴,見我晝寢,頗為不懌,故家母有是言。家母之言誠不誣,可佐以數事為證。少時閱讀唐詩,每過目成誦,稍加複誦,即能熟記。老拙當年教書,引據詞章,多能隨機出口,皆少日所得也。小學五年級起,我讀了不少章回小說,五虎平西、五虎平南、薛平貴征東、薛丁山征西、孟麗君、彭公案、包公案、封神榜、西遊記、濟公傳、水滸傳、三國演義、精忠岳傳、七俠五義、聊齋誌異,以上書名,或有一二記不全,亦有若干漏記,聊齋或為初中時所讀。有一回家母對我說,你看這麽多故事書,何不講一段來聴聴。時我正在看精忠岳傳看得入迷,隨口就講了一段牛皋力挑金兵戰車的情節(如今只有這点印象,手頭無書查考,說不清了。),且有些原文還能複誦,一字不差。初中以後,迷上新文藝和武俠小說,那些章回說部,就再也没有碰過了。還有一件事,初一地理課是姓陸的先生(名字已忘),他常在下課前要學生做課文後的練習題,通常都是些問答的形式。我們在練習本子上抄題找答案,有些問題很長,我多半能看一遍就寫下來。學生做練習的時候,陸先生習慣前後巡視,有一次在我旁邊站了很久,而且還核對我有没有抄錯,可見陸先生也很詫異我的强記能力。
越南在獨立前叫安南,是法國屬地,分北、中、南三圻,河内屬北圻,華文學校有一間福建小學,一間中華中學(含初中高中二部)。小學校長記不得是誰,中學的是李其牧先生。記得我考進小學前,唸過升學班(類似台北的幼稚園大班),我那班叫升寬班,為什麽以寬字排序,已搞不清楚了。我先是直接考取小學二年級插班入學,因為孩童時胆小内向,同班小朋友既無一熟識,年纪也較大,於是,寧肯降讀一年級。其實在小學階段,我的課業成績算很出色。算術、歌唱、演講、都代表過班上去比赛,由於怯場,全都鎩羽。三年級開始有作文課,教師是女先生,名字叫農柔芳,第一篇習作是農先生講故事,學生聴完記下來。故事叫<狼來了>,我那篇農先生給全校教師傳閲,我小心靈當然暗自得意。五、六年級有習字課(今日叫書法),也是女先生,姓曹(名字給忘了)的江、浙人吧。學校是使用廣東話講課,有門<說話>課是教普通話的。曹先生講普通話,方音很重,不容易聴懂,不過我的練習卷子,常常得到她朱筆密圈<貼堂>展示,讓我一輩子記住她。另外有位教圖畫的女教師李月愛先生,我也把她記住了。小時候我是乖乖牌,屬於無胆鼠輩,老師的話是聖旨,交代什麽做什麽。有一回我忘了交畫圖,李先生命我伸出右手掌,拿起<驚堂木>,對着手心就打,哇!痛徹心肺,那天李先生這麽大火氣,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。看官也許覺得老拙挨打栽贓,先生上課,不是審問犯人,幹嗎隨身帶着衙門的<驚堂木>?是的,看官,老拙也是在電影上看了,才知道當年李先生擺在講台上那塊玩意叫<驚堂木>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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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hanwu193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