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烟雲錄 (2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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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妻叫我寫些大家爱看的東西,人人同樂,回應多了,日子也熱鬧些。佛門有部大經<大方廣佛華嚴經>,裏頭講,有位善財童子為了求道,到處參訪善知識。行行復行行,終於見到七佛之師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薩,行禮如儀畢,恭敬請法。文殊微張善目說:去採点藥草回來,再給你開示吧!善財童子走出山門,手搭涼棚,極目四顧,看了老半天,走了回來。大菩薩啊!天下的草樹,那一種不是藥草呀?讀者諸君,會得麽?老拙向來有感則發,不為邀譽行文,况天下之大,好惡有别,取舍不同,張三說好,李四或皺眉,我又如何是好?既不為名,亦非求利,就只能說以文會友。成其為友,當然英雄所見,臭味相投,那就隨緣安份不必强求了!
說起寫文章,過去都重視為文要有益於世道人心。細讀<論語>,孔老先生言行,風趣幽默,並未二六時中,扳着面孔說教。後儒所以主張<文以載道>,恐怕還是漢董仲舒影響於前,宋理學家推波助瀾於後所致。在中國談論文學,必推許唐宋八家,八家之文,大抵可别為两類,說教與寫景,此外已非主流,而說教則為了<載道>。胡適之先生提倡白話文,極力推崇明人小品,清人筆記小說,原因多半為了這些文字寫得白。我可真心喜歡袁氏兄弟及蔣坦、沈復等人的文章,早些則齊梁小品、晋人書帖,讀之可以怡情,可以養性。台灣黄永武先生有套作品共四冊,名曰<愛廬小品>,取材豐富,行文流暢。咱們這一輩子的人,瞄一眼就知道,這種筆法極受明人影響。我個人倒蠻喜歡這種風味,如果周夢蝶先生肯多撰些書牘,近代台灣文學就更有看頭了。印象中永武兄(某雖未識荊,但知乃咱們師大校友。)似說過与張嘵風女史,有同窗之誼(在東吳大學)。女兒國中階段,書架上擺的都是張曉風的作品。那段時間我很少觸碰文學,對當時文壇狀況不甚了了,生怕孩子迷上不良書刊,隨手抽两本讀過。其中一本大概是<你還沒有愛過>,歌德說,那個少男不鍾情?那個少女不懷春?不就是女兒這個年紀麽?哎呀!全書翻完,可不得不對孩子的文學品味,重新估量了。余光中先生謂其文字亦秀亦豪,甚是。
在台早期我欣賞梁實秋和思果,溫柔敦厚,深得詩教。及讀陳之藩<劍河倒影>,中國血脉,西洋風調,現代情懷,聚乎筆尖,流瀉紙上。可惜陳氏惜墨,後來讀了本<散步>,心也跟着散了。像徐復觀先生寫政論評時事,文字老辣;唐德剛叙人物述史實,筆觸遒勁。又有夏元瑜先生,晚年借筆墨以遊戲,身邊瑣事,童年見聞,俯拾成文,詼諧逗趣;然文從字順中,時發文采。此外,我說李敖,此君有才華也用功,可惜心術不正。雖自許史家而著作等身,學術價值實不高;若能專力於文字創作,某信其必有成。再來要說女作家,此台灣出産特多,早期張秀亞、聶華苓、於梨華皆文壇之才女,以後琦君、季季、喻麗清、陳幸惠、一一浮現,咸稱健筆。張愛玲以來,文釆萃薈,盛極一時。他日有興致,當撰文評述台灣文壇女作家之成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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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失聯多年老同窗,一時心血來潮,立馬上網搜尋,鍵入<鄧幸光>三字,大堆資料赫然出現眼前。老友成了巴西僑界名人,該是連絡不難,找到一個<鄧老師信箱>的網址,姑且一試。於是,想起在師大有一年寒假,幸光邀了我們一夥幾位僑生,到他家過年。周相迎、李相楷、伍耀明加上老拙,好像還有一人,記不得是誰了。平生吃過最有滋味的湯,就在幸光家嚐到,黃芽白(山東大白菜}煮土雞,真是簡單可口,直到如今,我再也未吃到這種滋味。我們一夥住了两天,趕緊藉故狼狽北返。幸光家務農,住在楊梅埔心。農家養了些鷄也很平常,問題就在北返的前晚,大家臨睡前躺在床上聊天,突然聴到雞声喔喔,我們還笑說住在農家,有武陵情趣。第二天,我們想去看看,鷄兒昨夜何事擾擾,主人說已成佳餚。我們不敢多留了,幸光令尊令堂一家樸實而熱情,如此破費,我們怎可太不識相!離幸光家不遠,有個飼養乳牛的牧場,應該就是日後味全奶品的産地。咱俩在班上很談得來,因為都爱寫点不成熟的文字,所以聊在一起多些,記得有陣子,幸光常在青年戰士報(後改為青年曰報)的副刊上露臉。畢業那年幸光的成績在咱班上第二,張子良第一,這也是以後才知道,我一向不太理會這檔子事。前事歷歷,此刻道來,快五十年了。記得幸光移民巴西時,正在台北市府公務員訓練班,任職教育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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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子年尾,認識了两位新朋友梁氏夫埽,是女兒同事的父母。梁先生在台灣成功大學畢業,服過預備軍官役,當然也就到過成功嶺了。這讓我想起以前台灣有陣子流行拍的軍教片,好像拍得最起勁的是劉家昌,題材談的就是大專學生入伍訓練的過程。劉先生也是過來人,所以拍起來得心應手,寫實而搞笑。服過預官役的人,看到片中種種,都不免會心一笑,因為受訓的真實經過,片中的確如實演出。我在成功嶺吃過的苦頭不少,由於歲月久遠,追想起來,一切苦頭都變得甜蜜了。受訓當時,我和班長槓過,和排長槓過,和營輔導長槓過;營長說華僑可以不必服役,你退訓好了。年輕時脾氣很牛,一聴這話,衝口說,服役是國民天職,是義務也是權利,我不退訓。當年政府須海外華僑支持,僑生連軍中也得罪不起,就這樣我留下來,直至結訓,堂堂皇皇的走出成功嶺大門。預官役分两個階段,成功嶺是入伍訓練,大專學生在學期間,讀完二年級,利用暑期空檔去成功嶺。大學畢業後,按抽簽所示軍種入伍,參加三個月專職訓練,然後正式服役,滿一年退伍,也可以申請留營,服役正規軍。師範生則須担任實習教師一年,再行服役。僑生如續留台亦須入伍,教了两年書,我抽中教官,派赴屏東空軍幼年學校教國文。已故藝人倪敏然,在我未到幼校前一二年,聴說也曾在該校讀過。我班上有位學生叫齊魯,他的老姐、老弟,两岸三地的華人許多都認得,就是齊豫、齊秦。巧的是我的同事李秦祥,以後成了齊豫業師,一首<橄欖樹>,唱出齊豫的頭角,也把李唱成名作曲家了。同事時間很短,泰祥兄与我不算熟,後來知道他得了柏金氏症,心裏滿難過,大概天妒才人吧!盼他好起來。到幼校前,在台南岡山空軍通信學校,接受教官訓練三個月,同期受訓預官多半是我的師大小學弟。記得輪到我上台講課時,我取個小巧,講中國艷詞与淫詞的比較。祇是教學演習,並非作學術研究,也未多加參考,僅就平素心得,吹響法螺。效果還不錯,指導教官講評,許為最佳教學示範,因為是唯一一次没有人瞌睡。記得好像是講李煜和歐陽炯吧!同期有幾位我還記得名字,賴連生是班長,戴異戈有腮幫鬍子,平素刮得很乾淨.傅武光嗜京劇,也會來两下。武光兄後來攻讀博士,當教授去了。預官制度由於台灣教育普及,搞到以後變成官多兵少,不曉得打從那年起,要考試通過才能當預官了。現在台灣也學外國,弄個替代役,年輕人就不必在軍中受苦訓了。不過也有許多家長表示,孩子入伍後,回家變了一個人;變得會照顧自己,也懂事多了,唔!家長的感受應該最真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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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快畢業的時候,跟一位朋友去看相,因為聴人家說這位相師很鐵嘴。記得幾天前就先掛好號,相命館很簡陋,相師四平八穩的坐着,我打開手掌讓他端詳半天,然後張開金口。過去的事大部分都說準了,將來的準不準,現在已經想不起來。有一件是說對了,他說我不會唸到博士。我是畢業後教两年書再去服兵役,同班好友何淑貞認為我應該去唸研究所,那時候她已經在台大修博士學位。她還一再叮嚀我,考前早幾天跟她碰個面,以便提点些考試注意事宜,畢竟她是過來人。结果既没聴她的話,用功也不夠,名落孫山也就成了理所當然。此後雖仍放在心上,而始終沒再去考。其實大四那年,提過想考台大研究所,宗孝忱夫子就不贊成,他認為要考就考師大。研究所入學試考两天,第二天考完末尾一節,恰巧遇到魏仲佑。暌違快三年,大家見面自然很高興。他是第二次來考,他問我最近他們(指台大教授)發表的文章,我有沒有讀過?他說他有注意到,可惜没仔細去研究,xx科(已忘何科)的題目就是討論這方面。顯然他有点沮喪,我是臨時起意,考不好就認了。好像葉嘉瑩教授的杜甫詩,成績還不错,固然我本熟悉杜甫,主要也因為何淑貞把她的筆記借我看過。總之,搞什麽都有竅門,否則就要功夫拔尖,樣樣都一把罩,要不然就是別人惹你不起。李敖說他考研究所,面試時候,教授一字排開坐好。待他進入考場,大家面面相覷,彼此打個哈哈,就算録取完事。在我們大學那個年代,曾經有過激烈的文化論戰,胡秋原、徐復觀、殷海光、任卓宣、鄭學稼、徐高阮、、、、諸先生,李敖也參一腿,其實只能算插花,當時他誰都惹,所以有個<小瘋狗>之名。也許為了這缘故,才會有面試時的那幕吧!
魏仲佑是師大宿舍室友,高我一班,小個頭,粵語所謂<斯文淡定>那類。内向不善交際,平素娛樂是拉拉小提琴。寒暑假,他回家頂多呆幾天一個禮拜,又回來宿舍住,幾乎天天在飯堂K書,不到凌晨两点,床上看不到他。飯堂傍着宿舍,開放给學生看書,也是方便學生。咱俩投緣,常聊在一塊。他在三重初中教書,考完畢業試,我去看他。聊了一陣,他打開一個鐵罐,抓一把钞票,說要請喝杯老酒。學校離淡水河邊不遠,那兒有許多小吃。咱們点了盤薑母鴨,幾樣鹵菜,來一瓶紹興,開始跑野馬。直到小攤子打烊,我們還興有未盡。前事歷歷,距今已逾四十年,不知道仲佑兄近況如何?後來他在東吳大學讀研究所,拿到博士學位後,留校開課。他的論文是研究黄仲則,先君這時候已經來台定居,有回仲佑兄把論文初稿影本交我看,也希望家大人提些意見,结果如何,已經没印象了。有两年我受派在彰化市上班,離東海大學約四十分鐘車程,所以還偶尔見個面。因為另一位師大室友鄭健志兄也住在彰化,我們有幾回就約好去小酌一番。聴說台中已非昔日面貌,那末,我們小聚的那間滷味小吃店,應該也拆遷了吧!三十多年,日子不算短呀!仲佑兄英文、日文都下過工夫,也頗以此自負。人年輕時看什麽郡不順眼,尤其是看人。仲佑兄同屆有位徐芹庭學長(研究易經,取得博士,任教授),其時他正熱中打坐,火車、巴士上,只要坐下來,必两腿一盤,狀似<渾然入定>,好幾次我聴到仲佑說,<樣子噁心死了,>瞼上還掛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。徐兄也是用功的學生,平日自視亦甚高。如今我輩,皆垂垂老矣,未知不經意間憶及往事,故人亦曾啞然失笑否?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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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大一的書法,是宗敬之老夫子開的課。夫子名孝忱,江蘇如皋人,鄉音甚重,同學課餘以仿之取樂。書法卷子,乃宗師在學生中指定一人代批閲,直至該生畢業,另覓以代。此為無薪助教,榮譽職也,(某之前任學長是一香港僑生)。由於這層關係,乃得較其他同學有更多親聞罄亥(欠旁)的機會。夫子在台以小篆名,其行楷出以篆法,作書時氣定神閒,節奏平稳,講究筆筆中鋒,行草於筆畫圓轉處,必以绞筆為之。上課時寫板書,亦一筆不苟。同校美術系教授溥心畲夫子亦以書名,二老皆擅詩。某於詩法因得親炙宗夫子,故獲益匪淺。時台湾以李魚叔教授詩名最盛,詞林以為陳散原後第一人,与巴壺天教授同時開詩選課程。先君在海外有詩名,魚叔師才華,向所欽慕,每有手示,必嘱某宜多親聆教誨云云。然終其世,某未嘗親近魚叔師。其時學長江聰平現代詩有名,張仁青駢文見長,成惕軒教授入門弟子也,張夢機擅於律詩,魚叔師高足也,皆同學中一時翹楚。
回顧四年師大生涯,平日疏狂自負,細檢則殊無足述。記得有回考試,一看過關無虞,草草交卷。走出課堂,恰好碰見汪中師,知我只求低空飛過,無心恋戰。於是笑說:<你呀!樣樣都會点,就是没一樣精。>直至如今,七十年來两袖風,真是愧對師長。我們那個年代,正趕上存在主義流行,大家嘴巴掛上沙特、卡謬,無非是另一種膚淺的時髦。受到留學生文學的影響,台湾也出現過一陣子嬉皮熱。只是那時的政治氣氛不同,加上蔣老先生提倡復興中國固有文化;所以年輕人口裡嚷嚷,要像美國般嬉皮起來,也就不可能了。沾着点吊兒郎當的嬉皮味,再加上幾分廣東人所謂的牙擦擦,我並不適合做公務員。大學畢業後,師大生是必須在教育界最少服務一年的,而我教了两年書。此後我就進入公務機關,一直混到自願退休。初當公務員的時候,頂頭上司是業餘作家,在文藝界有名氣。有一次,把我找來辦公室,拿出張便條,指着上面一首詩說:<某某兄,你是行家,請多指教!>横眼一瞥,看來似近體詩,可全不合格律。於是,我真指教起來了;才講幾句,上司嗨嗨笑两声,<我沒寫過古典詩,應酬文字,寫不好,寫不好。>說不懂世故,是年輕人的可愛處,可我因為不達人情世故,吃彆了一輩子。先君在世日,曾出示一律詩,要我示意見,乃一長輩近作也。中有句:<摩挲老眼看明朝>(上聯已忘)某以為過於軟弱,與其身份不稱(資深立法委員),宜酌改。先君謂:<莫,莫,此或正是作者自覺得意處!>然也,世事每見仁見智,文藝尤焉。況且世上人許多口說請教,實則為現寶。若不明就裡,信以為真而給予指教,不是妄人,便是傻子。

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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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干年前,(已不復記確實何年),某日接郵件,乃履安師汪中先生寄來短柬,柬云:山隸足下,久不相見,前晤叙話,至為歡欣。前日又得新作(按:新作為何已難追憶),知有心而慨然如是也。僕來去台中(按:時汪師似兼客座於東诲大學),倉卒少暇。近作絶句三十首,字小迹蕪,奉上影本,恐不知能入法眼耳?匆匆,并頌近祉! 十一月十二日 中頓首。 内附燕游雜詠三十首,蝇頭小字行書,娟秀悦目,雖属影本,而清晰可見。先生書法,初摹黃庭,次寫張黑女以嚴密間架;及後書藝大進,則晋帖魏碑、唐楷宋行,隨意臨摹,莫不得其神韻。而终以行書為先生所獨到。短柬寥寥數語,雖閒話家常,而清新可喜。某畢業師大,於今逾四十載。其間与先生偶或茶酒叙晤,詩賦談歡,惟每匆匆小聚,未能盡興。雖然,則暌違不見,消息未通者,二十年矣!今翻檢舊篋,重讀手札,不覺唏嘘!雲天在目,人各一方,後會之期,未知何日也。略抒數言,以誌感慨,並録當時讀汪師詩後所成絶句,及詠頤和園二首次韻,聊作紀念也!

雨庵師燕游雜詠讀後
宋調唐音久未聞, 窮辭尋(手旁)奢(手旁)漫紛紛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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